韩风做了一个梦。
梦中他回到陈秋霜迎娶他那日,喜乐喧天,十里红妆从公主府铺至国公府门前。
陈秋霜骑高头骏马,喜袍如火,十六抬花轿停于阶前。
他满心欢喜覆上红盖头,隔纱望那意气风发的少年郎。
在喜郎搀扶下缓缓出府,可走至轿前,火红轿帘掀开。
里面早已坐着一人。
男子不施粉黛,素衣淡然,眸中却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。
是钟行止。
韩风惊醒时,映入眼帘的是陈秋霜关切的面容。
“阿风,你旧伤复发都不知?我命人熬了参汤,喝了补气。”她拭去他额间冷汗,将热汤递至唇边。
韩风只想冷笑。
他痛至昏厥的内伤呕血,在她眼中不过是一次旧伤复发。
哪怕她请太医为他诊一次脉,都不会荒谬至此。
但他毫不意外。
有钟行止在,她怎会舍得以银钱为他请医。
难得的热汤入腹,胸口却依旧闷痛。
垂眸间,他听陈秋霜开口。
“阿风,我想请你为行止绣一顶红盖头。”
“我近来体虚,殿下另请高明吧。”
“行止本性良善,只是性子直,与你话不投机。他虽应我入公主府为平夫,却常因身份悬殊而不安。你为他绣盖头,正好安他的心。”
“况且你手艺冠绝京城,除你之外,我想不到旁人。”
她眼底的希冀刺痛他心。
曾许他一生一世一双人的陈秋霜,不仅要迎难民为平夫,更要他亲手为夺妻之人绣盖头。
她一心思讨好钟行止,可曾想过。
他的身体已因她的纵容而重伤加剧。
那碗偏方药,是她亲手喂他服下。
那条勒痛他伤处的衣襟,也是她亲口令人勒紧。
她亲手加重他的伤,却浑然不觉,欢欢喜喜欲娶新人。
“报——宫中有旨,传大公主、驸马及钟公子入宫觐见。”侍从通传。
韩风心头一跳,不祥预感涌起。
他强撑病体起身更衣。